保潔老古

我在北京做保安，宿舍里一共住了4 個保安、2 個保潔。宿舍有暖氣，24小時有開水，唯一缺憾是上網不方便，娛樂的方式就是到有網的地方下載連續劇，晚上各自抱著手機看。保潔老古用的不是智能機，而是100多元的老年機，只能下載評書，還要請人幫忙。別人都在玩手機，只有老古在聽單田芳的評書，有時聽著聽著就打起了呼嚕。老古60 多歲，身高1 米5 左右，一頭花白的頭發，臉上爬滿皺紋。

按說到了在家享受天倫之樂的年紀，這幾年卻一直在外打工，幾乎跑遍了大半個中國。他的工作比較輕松，就是打掃院子里的衛生。臨近新年，工人們開始陸續放假，工地從來是“進場三天亂，退場亂三天”。老古的活多了起來，每天要將退場工人的宿舍清理干凈。工人遺棄的衣服、洗漱用品、手提包等，只要能用的，老古都撿回放好，陸續存了一大包。夜里，老古正聽隋唐演義，手機鈴響起來，是個女聲，大家都屏息細聽。原來是老古的老婆打來的，一聽就是個潑辣干練的女人，先問了老古什么時候回，然后又命令道，這次回家一定不許再撿些破爛回去，否則不但將他帶的東西全扔出去，還不給他開門，不讓他進門。這邊老古只有“嗯嗯啊啊”地應下來，連說別人都睡了，影響人家休息了，匆匆掛斷了電話。放下電話，老古膽子又大了起來，說老婆要是不開門，就找他弟媳幫著勸說。發了工資，老古回家時，舊中選舊，挑出兩件丟進了垃圾桶，別的又都裝進了包里，回家后的故事就不知道了。不過肯定不會受到老婆的熱烈歡迎。農村出來的人，經歷過物資匱乏的年代，節儉樸素成了習慣，穿過一兩次的衣服鞋子重新拾回，也不忌諱是否衛生清潔，將污穢帶回了家。一年到頭在外地漂泊，該丟棄的一定丟棄，該割舍的及時扔掉，把新鮮美麗請進門，別把垃圾帶回家。

（賈志磊河北南宮人。）